稻子与稗草

陪你长大 

          稻子与稗草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。冬阳

妹妹，

今天我们返甘榜老家探望阿公时，顺道拜访张伯母。你知道吗？到张伯母的家让爹地颇感压力，因为告别时，张伯母总是舍不得一再挽留，她行动不方便却还是踱着拐杖，一颠一颠的坚持从轮椅上站起来，走到门口对我们挥手，口里直喊：“为什么才来一会儿就要走？记得下次再来，下次得再来玩哦！”看了真教人难过。

张家两位老人家是寂寞老人，没有儿子，女儿在邻国就业，所以家里就只剩下两位七十高龄的银发族。车走远了，你纳闷的问：“爹地，你说张伯母寂寞，为什么她不和女儿一起住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封建观念根深蒂固

说到这里，我很想告诉你，许多老人家都有根深蒂固的观念，一个被形容为“稻子”和“稗草”的观念。对他们来说，儿子就是车窗外那一片绿油油的“稻子”，是生命泉源，可以继承香火和产业，将来还可以开枝散叶，延续套上自家姓的男孙，所以，他们一生甘为儿子做牛做马，当然，也全盘指望儿子尽孝。

在他们眼中，女儿就像是“那个看起来叶子像稻、果实像黍米，却不会为农夫带来收获的稗草”，因为她们将来长大要嫁人，嫁了人就是泼出去的水，女大不中留，属于别人的。我想说的是，这样的观念让张伯母一生遗憾，年轻时她膝下无子，饱受丈夫无情的怨恨而长年活在愧疚中。

数个月前，张伯母不小心滑倒。基于年纪大骨骼松脆，她爬不起来，只能忍痛卧倒在地，直到张伯父黄昏返家才送去医院。这样一来，两个老人家往后的生活更窘了。张伯父无意投靠女儿，请来的印尼女佣呆了一阵就跑了。说到这里，我看了你一眼，心里百般感慨。很遗憾的，即使到了爹地这一代，“稻子”和“稗草”的封建观念仍旧存在，当你蹒跚学走时，白白胖胖的摸样十分可爱，阿公频说，你要是生成男孩就更好了！

      有了自由少了负担

还记得当医生扫描说妈咪肚子里的第三个孩子是女娃儿时，阿嬷惋惜的说：“是真的吗？肚子看起来很大呀！”在意料中，阿嬷再说：“那就再生第四个吧！”旁人听了怕妈咪难过，连忙安慰说扫描未必准，很多人“照”到女婴，结果生男娃娃。

爹地常想，你和即将出世的妹妹真是幸福的孩子，因为在爹地妈咪心中没有“稻子”和“稗草”之分，你们都是种子，在阳光、水分和雨露的滋润下，终会茁壮成长，他日结成一棵棵沉甸甸的稻穗和饱满的稻谷。谁敢说你们不是大地的希望，国家明日的栋梁？至于这个男尊女卑，困着上一代和下一代的枷锁，就让它遗忘在悠悠岁月里，让父母对子女的爱有了自由，少了负担，无怨无悔。

“那么，下次我们还会去张伯母的家玩吗？”你眨眨眼问我。看着你，我肯定的点点头。车窗外蓝天白云，眼前飞逝的依旧是那一片百看不厌的绿野良田，地球不停地转动，路还是要继续走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