Friday, January 22, 2016

稻香



农耕掇拾之三十四

          稻香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 。冬阳

    对稻田,我有特殊感情。小学时期,稻田是孩童的游乐场:一个人负责捉,其他人往纵横田埂窜逃,跑田埂考功力,一不留神易绊倒。我曾在跑田埂时看见前方一截黑一截白的蛇,止步仔细观赏,啧啧称奇。约莫八九岁,不知毒蛇为何物,体力充沛,总要跑到天黑才罢休。

    上了中学,亲近稻田方式变了,不是跑,而是漫步。清晨,田畴笼罩缕缕薄雾,恬然静谧,破晓红霞点点染红天际,霞光散布开来,地面朝露晶莹闪烁,稻丛上端满布蜘蛛网,逆光望去,丝网纯白耀眼,清晨漫步,惊喜连连。

    最渴慕阴天漫步,走在田埂上,冷风扑面,凉意沁心,乌云酝酿堆积,刮风了,稻浪翻腾起伏,风起云涌,我仿佛腾云驾雾,飞上青天。。。终于,密布乌云化雨,蒙蒙烟雾遮山峦,雨点由远逼近,这才情愿加速脚步往家的方向跑去。

    后来,大学毕业,在工厂上班,每个周末,我必带长女回甘榜老家探望双亲和儿子,傍晚漫步变成一家人晚餐后的欢乐时光。

    在运河旁笔直的柏油路,晚风习习,大人孩子兴致勃勃骑脚车赏田野风光,骑呀骑的,光阴飞逝,么女随即报到,老大老二好似摄取肥料的稻秧不断往上蹿,从小学生到初中生,我也来到哀乐中年,40岁那年,父亲撒手尘寰。

    父亲务农,自小,一家人都是父亲的帮手。事事追求完美的父亲雇老练友族工人,加上疼惜独子,种稻前后20个步骤,父亲往往只分四五个简单任务给我,说是种稻环境长大,我未曾了解种稻来龙去脉,友人问起种稻种种,我支吾回答,心虚,羞愧,这个小心愿,一直是我望着父亲昂然的背影,难以启齿。

    父亲病逝后,我接管种田任务,从亦步亦趋,请教旁人到自我摸索,几个季节下来,总算熟悉20个步骤,遂了心愿。

    彼时漫步稻田,看亲手撒下的谷种萌芽,成长,抽穗,成熟到收割,那种成就感,绝非笔墨能形容,当然,代价是——忙碌时四肢五骸酸痛不堪,瘦了,黑了,且面对周遭人士投来“大学生挑锄头种田”的怪异眼光。

    我务农,也借机带儿子下田。儿子也是独子,不希望他恃宠而骄,每个周末我要求他参与我的工作,身体力行,接受阳光的洗礼和体力的考验,体验“锄禾日当午,汗滴禾下土”的滋味,盼了解“谁知盘中飧,粒粒皆辛苦”后珍惜和善用拥有的各个资源,非理所当然或等闲视之。

    稻熟时,我告诉儿子要像稻穗看齐,越成熟越弯腰、低头,得意时要自敛,风光时要自重,胜不骄,败不馁,不卑不亢。。。
 
    稻花有香味吗,我未曾留意。我只知道,我会继续探讨观察,稻田陪我倥偬数十寒暑,生于斯,长于斯,走在这条绿色康庄大道,心情轻轻松松欢欢喜喜踏踏实实坦坦然然,这样的人生,夫复何求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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