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火

陪您老去之四

          香火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。冬阳

    自小，我在儿子传香火环境长大。长辈刻板观念是：没有儿子，将来无法扩展事业；只有一子危在旦夕，独子有三长两短，届时要生子太迟了。

    鉴于此，父亲和伯伯有意再娶。父亲有五女一男，伯伯只有女儿，没有儿子。14岁那年，父亲和伯伯约我出门，父亲平时讲话语气温和，上车后他用好和蔼好尊重语调道出前因后果，即便此行是拜访父亲的对象，我没有抗拒余地。

   带我去，父亲的如意算盘是：即使小老婆会生儿育女，他不想失去我，正所谓——顾全大局，两全其美。

    一路上，我恍惚，想到的是：母亲真可怜。舟车劳顿抵达某村落，走进一间破旧房屋，我看见一位皮肤黝黑、约30出头的女人。父亲的婚事后来因某细节谈不妥不了了之。

   伯伯因伯母极力反对放弃再娶，多年后，当伯伯迫切需要儿子帮手时，伯母尝尽苦头，我永远记得，某次家族聚会，伯母拉开袖子，露出手臂黑青痕迹掉泪投诉遭粗暴对待，投诉的结论是：怪只怪她膝下无子，只好认命。

大学毕业后涉足职场，家人递来的眼光是：等啥？姐姐把大学学妹介绍给我。那位学妹，来自旧巴生路。乘长途巴士南下，车内灭灯百感交集时，我倚窗流泪，伤心的是——尚未驾驭的工作,诚惶诚恐的上班生活，伴随婚姻而来的家庭羁绊和责任捆绑，教人不胜负荷！

现实生活不允许顺其自然，除非我狠下心，逃到国外工作，从此“逍遥法外”，而我，岂能弃双亲不顾。。。14个月后，那位学妹变成我的太太，接着，儿子出世，母亲喜形于色，她担心的理由之一，我不结婚生子，父亲或再娶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做自己最快乐

儿子是位俊俏、逗趣的孩子，父亲看着他，眉飞色舞。我的太太曾埋怨：“你为了你父亲而结婚，对我，你没有爱！”

爱或不爱，是对是错，我无言以对，不过，可以肯定的是，我在婚姻过程中真真实实爱上一个人——我的儿子，并非他是男孩，每次拥他入怀或牵小手并行，我有满满的成就感，感觉生命如此美好；他咯咯大笑时，他出奇不意亲吻脸颊时，他热切呼喊爹地时，有一股暖流，温暖和稳定我强颜欢笑下忐忑不安的心。

   我曾问父亲，我生多少个儿子才算合格？答案是5个。我没借机反驳：“你才生一个，凭什么要我生五个？”我的想法是，我可以提早结婚，但折衷，生几个孩子由我决定。拜访父亲，有儿子在场，我较坦然，要不然，我难免陷入达不到标准和辜负父亲期望的压力。

    父亲有儿子相伴渡过10年岁月，爾后因心血管疾病病逝，那年，我40岁，育有一男二女，“博子论”成绝响，桎梏两代的枷锁随即瘫痪。

   办理丧事的傍晚飘雨，我在市镇复印文件后漫无目的走在街上，雨丝滴在脸上，我好像获得前所未有的自由，却为这种自由深感愧疚，累了，靠着街灯放恣流泪，是悲是喜，抑或悲喜交织，我不知道。。。

 

儿子转眼变成翩翩少年。事过境迁，我当然不会对他灌输香火观念，但愿他永远不要倚窗或靠着街灯流泪——做自己最快乐，人生原本就是要走自己的路才不会有遗憾；婚姻本质是两情相悦，若不幸变成一种义务，呜呼哀哉！